一代巨星瑪麗蓮夢露曾在電影中唱過「鑽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尤物配美鑽的畫面至今深植人心，但如今，這些令人垂涎的寶石卻不是投資人最愛，自新冠疫情期間觸頂後，未切割拋光的原鑽（也稱毛坯鑽石）價格一路下跌，跌勢更在今年加大，逼得全球主要鑽石企業跟生產國積極採取措施自救。
全球最大鑽石生產商戴比爾斯（De Beers）日前公佈今年第9個周期（10月4日到11月3日）銷售成績，銷售額僅8000萬美元，年減幅度高達82.4%，連6月下滑並創下歷史新低，更比前個周期的2億銷售額暴跌6成，戴比爾斯被迫宣布持續減少供應，並打算囤積未賣出的鑽石，最大競爭對手阿羅莎（Alrosa）也叫停銷售活動，波札那國營鑽石公司Okavango亦取消11月與12月拍賣活動，全球最大鑽石切割中心印度還暫停進口原鑽兩個月。
今年鑽石價狂跌35% 美中市場需求續疲弱
全球前三大市場分別為美國、中國與印度。圖／路透社
今年成品鑽石批發價格跌約20%，原鑽價格更猛跌35%，其中最劇烈的跌幅發生在今年夏末至初秋期間，戴比爾斯執行長Al Cook表示，建立庫存是因為相信未來鑽石價格還會上漲，需求也將不斷成長，而銷售額之所以大跌，是因為持續受到宏觀經濟環境的影響，中國的零售業復甦依舊緩慢，印度自願暫停進口原鑽，戴比爾斯為因應這些情況繼續減少供應，並提供買家充分的購買彈性，以及努力在產業中游建立起供需平衡。
此外，這家百年老店還將在今年最後一場拍賣會上，允許客戶取消已簽訂的鑽石購買合約。該公司每年會舉行10場鑽石拍賣會，最近一場在10月舉行，規模創下2020年疫情爆發以來最小紀錄。
美國是全球鑽石產業最重要的市場，但近兩年在不斷上升的通膨壓力下表現疲軟，主要成長市場中國則受到房地產危機的打擊，削弱了消費者信心，就連中國富裕消費者對奢侈品需求也在放緩，根據全球奢侈品顧問及調查公司Agility Research & Strategy調查，中國富裕消費者的樂觀情緒自4月以來持續下降，主要因為房市跟金融市場表現不佳，嚴重影響消費信心，今年中國消費者占全球奢侈品消費比重，也預計從2019年的33%下滑到22~24%。
疫後消費劇烈改變 人造鑽佔據半壁江山
疫後消費需求劇烈改變造成鑽石市場供過於求。圖／路透社
除中國復甦緩慢等全球宏觀經濟因素外，產業專家指出，造成鑽石市場買氣低迷的因素還包括疫後消費習慣改變，以及來自人造鑽石（實驗室培育鑽石，簡稱LGD）的競爭，根據全球珠寶行業分析機構的數據，自2021年以來，人造鑽石的市占率不斷攀升，截至今年7月已達49.9%。
實驗室培育鑽石的起源可追溯至20世紀中葉，美國化學家H. Tracy Hall在1955年為奇異公司以高壓高溫（HPHT）方式，模仿天然鑽石在地底環境形成過程製作全球第一顆人造鑽石，並在1971年做出第一顆珠寶級的人造鑽石，而現時「養殖」鑽石方式則採用化學氣相沉積（CVD）製程，可精確控制鑽石特性並達到良好成本效益，這項技術已徹底改變整個鑽石產業。
印度珠寶製造商Limelight創辦人Pooja Sheth Madhavan表示，CVD鑽石品質優於開採鑽石，CVD製程完全複製地底環境的天然鑽石形成過程，HPHT製作的鑽石含有金屬雜質，CVD鑽石則是百分之百由碳原子組成，並被鑽石分級實驗室分類為IIA型，這一類型在天然鑽石中也極為罕見。
全球鑽石產業分析師Paul Zimnisky《CNBC》指出，去年全球人造鑽石銷售額年增38%至120億美元，隨著整個產業跟供應量持續成長，2024年人造鑽石市場銷售額將達180億美元，巨大成長潛力也讓一度拒售人工鑽石的戴比爾斯，在2018年5月創設子品牌Lightbox Jewelry進軍人造鑽石市場，販售每克拉最貴僅800美元的人造鑽石。
各大品牌搶進人造鑽市場 專家憂鑽石泛濫成災
潘朵拉是全球首個棄用天然鑽石的大型珠寶商。圖／路透社
眼看百年老店對人造鑽石態度驟然轉變，其他大型珠寶商如潘朵拉（Pandora）與施華洛世奇（Swarovski）也積極搶進這個產業新分支，丹麥珠寶商潘朵拉更在2021年成為業界第一，宣布棄用有侵犯人權疑慮跟造成環境影響的礦產鑽石，全面使用人造鑽石製作珠寶，製作成本也因此降低三分之二，售價也更為親民，成為消費者的新選擇，尤其受到年輕世代偏好。
美國珠寶商暨估價師協會前主席Harriet Kelsall指出，消費者確實非常擔心開採新的礦場會損害環境，尤其是年輕一代，巴西珠寶商Del Lima創辦人Ali Pastorini則表示，人造鑽石及其具競爭力的價格將吸引新客戶，主要是Z世代年輕人，這一族群夢想擁有鑽石，但經濟能力不足或是不願意花大錢買天然鑽石。
主打人造鑽石的新創公司近年更紛紛申請IPO上市，例如好萊塢影帝李奧納多狄卡皮歐投資的全球唯一零碳排人工鑽石品牌Diamond Foundry，以及用「道德鑽石」為號召的美國珠寶品牌Brilliant Earth，均在前年成功完成IPO募資。
不過，專家警告別指望人造鑽石有轉賣價值，且隨著產量增多，人造鑽石價格可能下跌並影響其價值，Zimnisky認為，轉售人造鑽石非常困難隨著價格越來越低，根本不會有轉售市場，紐約Estate Diamond Jewelry經理Benjamin Kordipour則示警稱人造鑽石產業若開始變得過度飽和，未來人造鑽石可能會被視為廉價的珠寶。
儘管人造鑽石近年不斷搶食市占，令天然鑽石面臨存在危機，但研調機構Technavio最新預測，隨著市場對人造鑽石需求不斷增加，將帶旺整個鑽石產業，產值在2022年到2027年期間，將以8.04%年複合成長率成長到396.6億美元，而天然鑽石價格跌勢則有望在生產商減產及疫後婚慶需求「復常」下止穩，甚至在供需進一步平衡後買氣回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