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度高溫淬煉真功夫 國寶級職人打鐵人生
新北三峽一間經營超過一甲子的打鐵店,至今仍由91歲的師傅蘇萬發經營,堅持手工鍛造,發展客製化服務。(記者劉鑫昌/攝影)
▲新北三峽一間經營超過一甲子的打鐵店,至今仍由91歲的師傅蘇萬發經營,堅持手工鍛造,發展客製化服務。(記者劉鑫昌/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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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起家的新北三峽,過去因為農具需求高,造就了打鐵業的盛行,但隨著商圈崛起、工廠自動化生產,以農具販售為主的打鐵店逐漸沒落,當地只剩少數幾家還堅持著。這家經營超過一甲子的打鐵店,至今還是由高齡91歲的國寶級師傅蘇萬發和兒子蘇宏茂一起經營,他們仍堅持手工鍛造,做著客製化的製刀服務,還與文創團隊合作,讓刀具穿上新穎的文創外衣,希望讓傳統的打鐵技藝能延續下去,找到新生機。

老闆 蘇萬發:「我們做這個,十個人學沒有兩個人出師,鐵就要熔得剛剛好,太過熔化會壞掉,不夠熔會沒辦法接合,這個鐵就像每個人有自己的個性,要知道鐵的特性。」

看來剛硬的鐵,在打鐵師傅蘇萬發眼裡,卻相當有性格,依照鐵的特性,掌控鍛鐵時的火候與熔化程度,錘鐵則看準角度,使勁敲打,接著精修,再到最後一步淬火,蘇萬發都神情專注,動作俐落,著實看不出他已經高齡91歲。

老闆 蘇萬發:「我15歲就跟著別人挖礦,大人賺一塊錢我賺六角,16歲才跟人家拿一樣的薪水,18歲才學打鐵,一開始是沒薪水的,怕辛苦就沒得學了。」

蘇萬發年輕時不怕苦,只怕三餐不繼,練就一身打鐵功夫,別看步驟少,其中的鍛鐵與錘鐵,可說是關鍵。

老闆 蘇萬發:「鐵要鍛得剛剛好,要看韌性不會太軟不會太硬,最困難的就是抓鐵的性質,至於錘鐵就要懂得觀察,就像畫圖腦袋要靈光,畫起來像活的。」

蘇萬發形容他手中拿的材料,就如同「鐵製的畫布」,錘鐵時不管用人工或仰賴機器,他始終彎下腰,觀察角度慢慢調整,接著精修調整細節。

老闆 蘇萬發:「現在年紀大了,手撞到會瘀青也會受傷,如果流汗,鐵水噴到會黏在皮膚上,我師父說的,這像是在賺賣肉錢。」

最後到了焠火階段,高溫的鐵塊進到油裡,急速冷卻,提高硬度和強度。老闆 蘇萬發:「把鐵放進油裡就可以。」

忙活了大半天,這才完成了一把好刀或農具,蘇萬發全身早已被爐火烤到滿頭大汗,卻鮮少喊苦,年輕時他為了養家餬口,在三峽找了師傅學一技之長,靠這本領養大八個孩子,一眨眼七十多年過去。

有時錘鐵得要兩人互助,兒子蘇宏茂從銀行退休後,就留在他的身邊,當起父親的「貼身秘書」。

兒子 蘇宏茂:「這個不知道能不能磨,爸這種可以處理嗎。」

時不時招呼客人,替父親瞻前顧後,蘇宏茂住新北三重,天天兩地來回跑,他回憶兒時,家中經濟拮据,父親靠著打鐵撐起一家,因為知道父親辛苦,他決定回家,在三峽的這幾十年,也看盡了打鐵業的大起大落。

兒子 蘇宏茂:「因為以前三峽是在種橘子茶葉,那時候很興盛,尤其是種橘子,那時候鋤頭修理的頻率就非常的高。」

當地全盛時期,有十三家打鐵店,後來一間一間熄燈,加上工廠能大量生產,價格也有競爭優勢,再次衝擊打鐵業。

兒子 蘇宏茂:「有人想要買便宜的鋤頭,也有很多工廠做,他們要便宜就到五金行或是到南部。」

面對大環境的轉變,打鐵師傅得要設法尋找出路,找出工廠做不到的項目。依照顧客需求調整角度,單一品項客製化,讓傳統打鐵店,有了無可取代的地位。

兒子 蘇宏茂:「如果你說想要特別的形狀,不一樣的重量,那就要客製化。」

看看蘇萬發的店鋪裡,光是筍鏟,寬的窄的薄的厚的,各個形狀統統都有。

兒子 蘇宏茂:「像這種是屬於牛舌型的筍鏟,它主要就是用在挖麻竹筍方便,它往下插,然後再左右就挖起來;那這個叫水刀型的筍鏟,也是某部分地區,都會使用這種刀子。」

就連花蓮、宜蘭等外縣市的顧客也慕名而來,還同時接了客製的維修訂單,電鑽鑽頭用到鈍了,就讓蘇家父子「換上新衣」。

兒子 蘇宏茂:「像這個大部分屬於建築工地的水電工要用的,還有從事農業的,另外就是一般的餐廳,他們的刀子會來維修。」

蘇萬發做出好口碑,讓打鐵店在三峽,走了超過一甲子,但歲月不饒人,他的體力早已大不如前。

老闆 蘇萬發:「年輕時不會累,那時候累的話,睡一覺起床就沒事了,現在年紀大了,會累好幾天,我們做這個很熱,沒有人要做。」

打鐵確實是辛苦活,蘇萬發手臂上滿滿傷痕,記錄著職人的印記,與曾經的輝煌,但終究得要面對,打鐵業沒落。

兒子 蘇宏茂:「以目前我們的客戶來講,年輕人都不從農了,所以從農的會越來越少。」

過去打鐵業得以興盛,便是以農業社會為基礎,隨著商圈崛起,生產自動化,以及務農者高齡化,老店去留,著實成了難題。

當地一群年輕人,不願見到此景,以文創為概念,替老鐵店重新設計刀柄盒面,還舉辦走讀巡禮,要讓打鐵業重新被看見。

文創品牌總監 林慕屏:「我們是希望除了職人,他逐漸地老化,這個產業的文化知識,可以被完整的保存下來之外。」

留存打鐵技術是個難題,但至少得將曾經的光景給記錄下來,而打鐵店鋪就成了活教材。

兒子 蘇宏茂:「就是會介紹一些小朋友比較沒看到的東西,像是爐子、打鐵的工具,讓他們瞭解,至少有打鐵這個行業。」

蘇萬發近百歲的人生,與打鐵已密不可分,儘管老店已從曾經的風光,轉為低調,隱藏在老街的一隅,但蘇家父子,依然兢兢業業,期望讓通紅的鐵,以職人百年歷練,燒出獨特價值。

(記者張小媛、劉鑫昌/專題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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