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縣是玉米種植大縣,當地有位農民吳仁格,靠著繽紛的水果玉米闖出名號。但其實他是從小厭惡農事生活的農三代,過去長達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他埋首在煉油工廠,擔任技術員,卻因為日夜輪班,累壞身體,讓他決定”走回頭路”,學習種植會變色的特殊玉米。短短幾年內,他自產自銷,從零開始,累積上萬名的忠實顧客。
一頭鑽進,長得快比人還高的玉米田,吳仁格仔細確認每一株玉米,是不是都長得頭好壯壯。
雲林農民 吳仁格:「這裡!在這裡。」
一株玉米長出兩支「玉米棒」並不稀奇,因為它們可是有「身分之別」。
雲林農民 吳仁格:「(所以一定是下面那支玉米,是當『玉米小時候』嗎)對,因為最上面那支它是比較早生長出來,所以它比較大了,所以我們都當第一支玉米。」
比較快冒出頭的,就能當玉米栽培,下方比較小隻的玉米棒,就是還沒長大的「玉米寶寶」。為了避免營養分散,農民多半會先摘下玉米寶寶,當作玉米筍出貨,好讓大支的玉米,吃足營養、健康長大。
雲林農民 吳仁格:「它授粉是靠這個花粉,它掉下來它這個鬚鬚這裡,讓它裡面授粉,它如果颳風下雨,它花粉如果被刮掉了,可能就沒有掉到這邊鬚鬚裡面,它就可能變成沒有授粉,就會變成那個瑕疵品。」
玉米屬於雌雄同株,異花授粉的植物,發育期間,玉米株頂端會先長出「雄花」,也就是這一把看似「玉米的頭髮」,但其實它扮演著授粉的關鍵角色。
雲林農民 吳仁格:「它(雄花)掉下來,然後就會授粉。(到玉米裡面)沒有,沒有,就是在這邊(雌花),它這個就是很特別,就是一個(雌蕊)鬚代表一個米粒,所以這個它(雄花),是它(雌蕊)的花粉,會掉到這邊。」
一支玉米的生長過程,原來都需要借助昆蟲或微風之力,將花粉精準地吹落在一根根的雌蕊花柱上,才能幫助玉米粒,長得渾圓飽滿。
經過大約兩個月的等待,一整片玉米植株,長得又高又茂盛,吳仁格帶著快手部隊,在田裡俐落揮刀,速度一個比一個快!
雲林農民 吳仁格:「這個是白龍王水果玉米,這個比較特別,這個是市面上比較少,它這種是可以生吃的,白龍王水果玉米,甜度大概17到21度。」
剝開玉米外衣,一整排形狀完整,又整齊劃一的玉米粒,顏色並非市面上常見的亮黃色,而是一顆顆雪白玉米,像極了小珍珠。
採累了,這款水果玉米,更是農民們飢腸轆轆時的最佳犒賞。一口咬下,不只清脆多汁,還保有天然的甘蔗甜,吃在嘴裡,臉上盡是心滿意足。
雲林農民 吳仁格:「因為這款它的皮比較薄,它這種可以生吃。如果別的品種,太硬了不好吃。」
這款白龍王水果玉米,就是吳仁格的農場裡主打的熱銷品種,它是日本北海道的進口玉米,栽種過程需要格外費心,因為嬌貴的它,經不起風吹雨淋。
雲林農民 吳仁格:「這個梅雨季跟颱風季,它如果有授粉的時候,如果有颳風或下大雨,它就授粉不完全,就會變成那個牙齒就不會整齊飽滿。」
吳仁格繼續帶我們深入這片玉米田,微風吹拂,翠綠外葉跟著沙沙作響,在他細心照料下,已分別種有六種特殊品種。
雲林農民 吳仁格:「有白龍王(水果玉米),有彩虹玉米,有黑寶糯米,還有黑寶水果、雙色水果,還有那個甜玉米,目前就有六樣。我們就是分比較久,分散(種植)就是有生產計劃這樣。」
68年次的他,雖然出身務農世家,但說起跟玉米的淵源,其實是到出社會後,才結下緣分。
雲林農民 吳仁格:「原本我還沒去煉油工廠上班,也是從事農業機械修理,那個老闆他也是有開
農機跟玉米加工廠,所以當時我在修理農機的時候,然後老闆說去玉米粒工廠幫忙,有時候也要分等級分裝,也有在那邊學如何挑(玉米)。」
原來冥冥之中,有位「貴人」牽引,先讓他學賣農機,再進加工廠,學習分挑玉米品質,但這樣的工作生涯,並沒有持續多久,吳仁格為求一份更穩定的工作收入,選擇進入煉油工廠。
雲林農民 吳仁格:「因為煉油工廠又比這個更穩定,然後收入更多,所以那時候玉米加工廠待了兩年,然後又轉職到煉油工廠做了十四年半。」
明明可以一路做到退休,甚至身為農三代的他,從小就排斥務農,怎麼會到頭來走「回頭路」呢?
雲林農民 吳仁格:「因為在那邊又要輪班,身體不好然後開車回來,半夜回來都沒有精神,有時候滿危險的,有時候壓到(馬路)旁邊,那個最邊邊的那一條線,就發出『叩叩叩叩』,有時候(開車)睡醒了,我就嚇死了!就覺得還是辭職回來從農。」
▲黑寶水果玉米富含花青素高營養成分,可以現蒸成天然原汁,喝來溫熱微甜,適合在秋冬季節細細品嚐。(記者余建宏/攝影)
剝開玉米葉仔細一看,淺白色的米粒中,竟然有幾顆像是被染色一樣,形成白紫相間的特殊模樣。
雲林農民 吳仁格:「它就是有熟才會轉(色),這種品種是一半白的一半紫的,它是全部全白之後
一顆一顆慢慢紫的,(它叫作什麼品種)斑比彩虹甜糯玉米。」
玉米甜度高,大人小孩都愛吃,當然蟲蟲大軍也不會放過。
雲林農民 吳仁格:「它的玉米蟲有秋行軍蟲,牠是從中間吃掉了,所以這個是瑕疵品。」
在吳仁格的務農心法中,賺大錢並非首要考量,而是讓消費者吃得安心,因此在他將近六甲的土地上,全部堅持低度用藥。
雲林農民 吳仁格:「我們就是控制藥,然後讓消費者吃到比較安心的,所以我們有控制藥效,都是用比較少量,有固定時間就停藥了,讓檢驗都381項檢驗都是零檢出。」
不過媽媽卻說:「這是安全的,但是沒人要跟你買。」
家中負責分級出貨的媽媽,話說得直接,因為自家玉米長得最難看,實在沒有多少人願意花錢買單,支持這樣的「良心事業」。
母親 吳鄭順:「這個你看,你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漂亮的,是不是壞掉?我們在看的時候,這裡有個洞,這個就是壞的。」
只要有個洞,就要被打入次級品,但外觀完整的玉米,有時也不見得賣得出去,因為天然無毒的玉米,剝開外葉裡頭可能暗藏「玄機」。
母親 吳鄭順:「裡面有蟲在咬你看,有啊,蟲在這裡爬啊,有沒有?(有)這個人家會嚇死啦!誰要買?」
雖然安全用藥下,玉米良率就會下降,但好在人生沒有白走的路,吳仁格靠著過去賣農機的經驗,練就行銷能力,天生就能嗅出潛在消費者在哪裡。
雲林農民 吳仁格:「因為同事很多人在玩線上遊戲,你知道嗎?我就跟著玩,然後想說,看到社群平台上面有人在賣東西,我覺得用這個行銷好像不錯,因為那個社團都很多人,然後曝光度滿高的。」
上百張訂單,全靠自己一手包辦,不用電腦文書軟體,而是靠四支手機勇闖電商世界。
雲林農民 吳仁格:「後來是覺得,我們是在做自己的事業,然後又有那個薪水啦!那個收入都覺得很好,然後又比以前在工廠上班,都多很多收入,就是把農場經營,當自己的企業在行銷。」
吳仁格靠線上行銷,吸引不少實體通路尋求合作,十年下來累積上萬名忠實顧客,每年營收都在翻倍成長,他也一改兒時,厭惡農事的負面印象。但上天的考驗沒有因此停止。
雲林農民 吳仁格:「幾乎每年可能會經過一次(天災),最主要是那個淹大水,梅雨季跟颱風季,有時候就全倒。」
整片心血全都付諸流水,照片中的慘況,發生在2021年梅雨季,讓2甲多的玉米田,全都泡在水裡。但種種天上掉下來的考驗,卻不曾澆熄他們的熱情。
每每農忙過後,煮一鍋熱騰騰的紅蘿蔔玉米排骨湯,不只暖胃,也暖心。
吳仁格中年首次創業,不輕易選擇好走的路,反而是在重重挑戰中,用樂天與熱情,灌溉他心中的這片珍貴玉米田。
(記者蔣淮薇、余建宏/專題報導)